居家辦公的一週,並非我想像中的那麼美好。
少掉了通勤的時間,我把時間用於採購食材。
上班的早晨,早上起床後騎機車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咖啡,讓自己維持上班的習慣。
多出來的時間,我一次去市場購足三日的量。
比起擁擠的賣場,我發現我更喜歡其實人潮較為稀少的傳統市場。
有些店家甚至已經放上實聯制,讓我挺驚訝的,這不局限於年輕或者是老的攤商。
但像我一樣會乖乖拿起手機掃的人,其實還是算少數,但大家買菜也會保持社交距離,其實蠻好的。
食材買回來後,我會做初步的整理、分類,盡量用可二度利用的保鮮盒,讓居家辦公不會成為地球物質浪費的殺手。
接著,我才會打卡上班。
第一天一如往常,做著平常在辦公室該做的事情,只是增加了每天下午的會議,為的是跟同仁保持聯繫,畢竟不像在辦公室,有問題走過來就好。這樣的辦公方式,反而有種凝聚力,大家報告著自己做的事情以及需要的協助。少了面對面的會議以及過多的讚美之詞,多出來的時間可以隨時通話,並且更有效率的透過信件、訊息來完成事項。除了緊急的公告外,其實都可以正常上下班。而這段期間,大家也發想了很多有趣的活動。
但到了第三天,事情開始有點走向超出我想像的樣子。
第一週分流上班,我輪到在公司上班,那時候會照開、班照上,一切都很合理,有些時候的空白是一種休息與準備,起身喝喝水、跟同事聊聊天,也算正常。
但在家裡上班,卻徬佛要花更多時間來證明自己「有在上班」。
收到訊息晚點時間回覆,會得到同事說:「剛剛在睡覺嗎?」
因為網速的關係造成的延遲,會被說求快不求準,殊不知是資訊得知的落差。
在家工作並沒有減少既定的工作量,但因為居家,所以要發想更多「額外」的工作,而這些被視為重要且理所當然,卻沒有想到原本的工作量本身已經超載,新增的不代表既定的會消失。
就這樣,我陷入了更深的焦慮。
而網路上的用字遣詞以及標點符號的利用,對於敏感的人來說,更是痛苦。
有些人習慣用驚嘆號做結尾,但在對於格式有一定程度認知的人來說,會覺得這些事情都萬分緊急。
有些人會在晚上分享東西,對他們來說是分享,對我們來說是要做,也因此晚上有更多事情要做。
有些人會開始在意是不是最後一個在網路上跟風議題的人,然而對於資訊量的多寡以及相關的製作期程,好像居家就會有小精靈幫忙做掉。
有些公司不信任員工,會要求寫居家日誌。
有些公司說信任員工,所以給予更多工作要求。
我變得很難入睡、情緒時而悲傷時而呆滯,失去了原本居家辦公的愜意與創意。
我不敢離開螢幕一秒,去廁所也帶著手機,必須要洗手時,我會將手機放在洗手台上,以便隨時查看資訊。
我開始情緒激動,突如其來的會議也打亂了本來的節奏。
我迫切地希望可以回到辦公室上班,只有這樣,才可以證明「我有在工作」。
我以為這是我的問題,問了一下朋友,很多人也有一樣的困擾與痛苦。
孩子跟伴侶的朝夕相處不是重要的紛爭來源,而是「證明自己認真上班」的競賽,纏繞著每個人。
到了今天,我還是沒辦法正常入睡。
我嘗試吃藥(持續著)、換枕頭(還看不到效果)、換床墊(一陣子了有點效果)、放舒緩音樂、看書、跟朋友聊天,但我還是在聽到震動時會嚇到彈起來,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機。
我想這次三級過後,對於經濟困難的人來說,是一次大型傷害。對於大部分居家上班的人來說,除了廚藝變好外,其實心裡的折磨也加劇了。
很多朋友說,這次居家辦公,讓他們同時也在投履歷。
因為不被信任的感覺,讓他們覺得怎麼賣命都會被視為薪水小偷。
在這個疫情蔓延的時代,人與人的信任感會被加深,同時不信任感也會加速遠離。
人不是機器,很會寫居家辦公日報的人不代表很會工作,會出報表的機器跟軟體也不代表能夠做好工作。